秋風起,來去金門鬼屋住一晚! 砸光200萬留學積蓄、39歲創業 反骨老青年憑甚麼反轉故鄉?

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用最「土氣」的方式回到故鄉、翻轉產業,推動在地經濟,串起鄉鎮—在地—與人際的合作,追求地方的永續,這些改變持續發生中。

金門遷台第三代 砸光積蓄進駐鬼屋

五年前,金門遷台第三代、當時39歲的「老青年」蔡志舜,原在景觀顧問公司工作,後又在人生的逗點期考上了台大碩士班,頂著雙學士、雙碩士的光環,原想著自己就一路往博士之路前進。孰料,一次陪晚年的奶奶回金門尋根長住,便深深愛上當地混雜著閩南僑鄉文化及西方殖民特徵的洋樓建築,砸光200多萬留學夢的積蓄,標下當地人眼中「生人勿近」的鬼屋—北山古洋樓。

圖說:「北山古洋樓」為金門的縣定古蹟,為古寧頭戰役時的共軍指揮所,1927年國共會戰時,上百名共軍躲在裡面不肯投降,最後多被射死或自殺。至今,中西合併的牆面有著當年烽火留下的無數彈孔,當地人封為「金門四大鬼屋之一」、閒置多年軼事不斷,甚少靠近,近年則成觀光客眼中的「網美打卡牆」。(圖片來源:蔡志舜提供)

頂著被朋友笑「神經病」的蔡志舜,憑著一股不認輸的鬥志,自己找來工班將古洋樓雖重新打造成背包客棧。然而,蔡志舜的開張之路卻十分曲折,觀光客多抱著「試膽」心情窺探,卻甚少有人敢入住「猛鬼屋」;開業當天,還遇上金門10幾年來最大的風災,全島斷水、斷電,時隔近一個月,才有一位從廈門「路過」的美國大叔入住。

「我錢都花光了,沒錢有沒錢的做法。」蔡志舜苦笑說,金門以往多台灣團客或是陸客,甚少經營深度旅遊的背包客、完全沒有青年旅館,但我還要生活,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經營,開放中長期打工換宿吸引背包客,用一篇接著一篇的旅遊口碑打出知名度。

全國唯一古蹟客棧 客廳成創生地方基地

10、11月的金門,高粱花開並開始結穗,金黃色田園風光裡有趨吉避凶的「水尾塔」、「風獅爺」隱約錯落期間,成金門限定時節的美景。10月中的夜晚,一群年輕人在「北山播音牆」前的高粱田裡,放上一張大地餐桌,炒一盤當地傳承400多年的傳統石蚵美食,伴著秋風下酒好不愜意,預計明年初將會開放遊客體驗。

蔡志舜觀察發現,金門長期仰賴小三通,陸客低價、帶貨的觀光方式,及台灣旅團一條龍的經營方式,金門已成「低價市場」,加上金門一半以上的民宿主人多是「副業」經營,長期難以提升旅遊品質。蔡志舜歸納,缺乏體驗觀光讓大家覺得金門超無聊,深度的旅遊能讓人與在地產生不一樣的情感連結。

「民宿什麼沒有,就是人多;沒人要做的,那我就自己來創造!」由於北山古洋樓的經營模式特別,仰賴來自各方的「小幫手」換宿維運,由於什麼都能換,也吸引各種拍照、影片剪輯、美編設計等專才進駐,甚至也有還沒「紅」的網紅,以拍「拍金門旅遊介紹影片」換宿。

說明:北山古洋樓的小幫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玩樂」!從生活中體驗金門的地方風土,部分專長換宿的小幫手就會剪輯影片介紹在地產業或食材。

而北山古洋樓的民宿客廳就是激發各式創意的基地,蔡志舜與來訪的在地住民會隨時帶著旅客與小幫手來一場「盲目旅行」,不需要事先規劃行程,客廳中的成員只要穿上鞋、一罐水就隨時出發,探索至今未開放的戰備通道,或者跟著生態學家尋找台灣僅存的歐亞水獺足跡,偶爾也有洋樓修復師為觀光客解說在地古洋樓的裝飾藝術特色與歷史意義。

各式突破視野的小行程,結合小幫手的各式創意與專業,成為當地注下另類的創新能量。前述以「大地餐桌」呈現當地盛情款待精神、推廣石砢產業發展,讓老產業發展為未來商業模式的概念,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自然催生!

圖說:旅遊型網紅林宣現在已有超過23萬追蹤者,她「創業」的第一桶金源自於入住北山古洋樓,當時在蔡志舜的居中牽線下,得到了金門縣政府的贊助!

鼓勵青年返鄉創業 攪動金門池水

「我不認為金門(指北山古洋樓的事業)有天能賺錢,只能靠第二條收入賺錢,讓金門自己慢慢回本」。蔡志舜說

問及創業過程,蔡志舜坦言,創業前幾年,背包客淨利低、開支多,每天非常難熬,「看不到光一段時間」,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撐。最終,因蔡志舜多年投入地方公共事務的傻勁感動地方,蔡志舜獲得堪稱全金門最美麗的花磚古厝——「黃天露宅」的經營權,金門返鄉夢才逐漸穩定。

近期,蔡志舜更四處籌資成立「地方創生工作站」,若遇到有意替金門行銷的年輕人造訪,便協助媒合當地工作,或以自己累積的經驗與資源協助年輕人在金門創業。蔡志舜笑說,「年輕人願意在此創業,只要能活下去,就帶了新的能量與腦袋進金門,會攪動金門的池水。」

創業至今五年,曾在北山古洋樓換宿的小幫手已超過400人,不少人將金門當成第二故鄉,其中80多人因在地認同而「入籍」金門,成地方創生的關係人口;至今,還有小幫手每月「返鄉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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