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老店】賭場大亨金盆洗手 靠炒熱重生
北市東區的熱炒店「胖子小吃部」開了30年,也藏著老闆胡慶忠金盆洗手至今的歲月。年輕時他在屏東經營賭場,月入百萬元,但錢來得快,去得更快,借給黑白兩道兄弟,討不回還得擔心身家安全。
為了3個小孩的成長環境,他北上賣麵謀生,後來應客人要求賣熱菜,轉型成熱炒店。
長子胡內達高中畢業後回家幫忙,只是父親嚴格起來,盤子砸臉是家常便飯,但胡內達說:「這都是愛,我的廚藝才能突飛猛進。」3年前他開分店,要讓老店開枝散葉。
週五傍晚的台北安東街,熱炒店「胖子小吃部」人聲鼎沸,老老闆胡慶忠正忙著和老客人寒暄敘舊,看到媒體採訪,客人忍不住抱怨:「要訂不到桌了,還來採訪,下次要幾天前訂才有位子?這樣子不行啦!」胡慶忠笑著圓場:「都是朋友!不能拒絕朋友。」
經營賭場 月入百萬
原本一百多公斤的胡慶忠,人稱胖子老闆,近一年瘦了整整一大圈。早期做生意日夜顛倒、過度操勞,心臟病、糖尿病和胃出血都找上門,「太胖不能走,蹲都蹲不下去。」1年前他做縮胃手術,瘦了30公斤,說話依然中氣十足,還是老店招牌的精神指標,「住在加護病房的時候,我精神還是很好,事業還沒有完成,當然要有堅強的力量。」
堅毅的意志扎根在胡慶忠窮困的童年。8歲時他的父母因病雙亡,屏東的外公照顧他和弟弟、妹妹長大,但外公只是流水席師傅,生活不富裕,胡慶忠不希望出生才1個月的妹妹被送去孤兒院,從小就四處打工,「國小畢業就沒念書,去水果行工作,也學做餅乾,當長工,1個月可以賺300元。」
17歲為了家計,他急著賺錢,跟朋友學賭博,也混黑社會,但他強調,「違法太嚴重的,我不會做,以前的人很多沒念書,修理人只要話稍微講重一點,他們就怕死了。」還不忘開玩笑:「以前政府不會管流氓,只管政治犯,現在真正的流氓,就是政治人物。」
經營賭場,他甚至月入百萬元。當時的人玩天九牌、車馬炮押寶、撲克牌和麻將,胡慶忠還會出老千,在賭客後頭做手勢暗示莊家出牌,彷彿電影情節。對於欠錢賭客,他也會請人收帳時,不要武力討債,「我不是什麼惡霸啦!只是很多朋友是黑道。」
也許危險的從來就不是經營賭場,而是人性的貪。胡慶忠說,很多兄弟會威脅他,做牌讓他們贏錢,否則對他不利。而且賭場賺錢,黑白兩道都要分杯羹,真正進胡慶忠口袋的,其實不到十分之一,只能勉強餬口。太太邱貴英說:「賺得多也被他們吸光,混兄弟是條不歸路,說是借錢,但都不會還啦!我們也不敢要,怕得罪他們,他們會對付小孩。」
北上擺攤 海派亂炒
30年前,胡慶忠的妹妹和弟弟已定居台北,他為了讓3個小孩有單純的成長環境,帶著一家五口北上謀生,在安東街落腳,因為跟外公學過廚藝,他開始擺攤賣切仔麵,也渡過一陣子「遊牧生活」。胡慶忠回憶:「擺攤常被趕來趕去,人家門口不給你賣呀!後來在大安公園旁邊賣,警察也會開罰單,每次1,200元。」
胡慶忠個性海派不愛計較,也帶來好人緣,常常客人要求想吃「特別的」,他都盡力滿足,「客人說想吃魚,我就買來煎,想吃鴨頭,我也料理,只多收20元料理費,有些比較熟的客人,我還會不收,你待人家好,人家也會待你好。」還曾有客人,一次壓1萬元料理費在盤子下。
這是「胖子小吃部」最初的熱炒雛形,胡慶忠戲稱是「亂炒」。麵店擺攤6年後,他租下安東街店面,生意好的時候,從下午4點營業到早上8點,客人也有酒店小姐或黑道分子,「做到鐵門拉下來,客人還不走,在外面敲門。」人多的時候,還得擺桌椅到對面的大安公園,邱貴英印象很深刻,「921大地震那天停電,大家還坐在公園裡吃。」
當時除了接受客人點菜,身為客家人的胡慶忠也推出客家菜,像客家小炒和薑絲大腸,其中的麻油腰花,更讓餐廳意外爆紅。「有個客人吃麻油腰花燙到,我就包給他紅包去看醫生,沒想到他是中廣播音員,後來一直在廣播節目中幫我宣傳,很多人因此來吃這道菜。」
為了小孩,胡慶忠夫妻倆日夜顛倒拚搏生意,不知苦為何味,胡慶忠還笑說,連上大號、騎機車都會睡著。3個小孩也自小到餐廳幫忙,長子胡內達心疼爸媽,小時候中午放學連家門都不敢進,「因為白天他們還在睡覺,我若敲門吵醒他們,晚上就不好工作了。」
胡內達說起話來特別斯文,慢條斯理,沒有一般廚師常有的急躁個性,他說自己高中畢業就回家接班,只為了分擔爸媽辛勞,也想讓弟弟妹妹安心念大學,「想說這條路比較辛苦,我自己走就好。」
教子嚴格 越挫越勇
問他父親的要求多嚴格?胡內達不多提,他像個小粉絲看了父親一眼,釋懷地說:「都忘光了,因為廚房的工作聲音大,說話都是大吼。而且他的嚴格,都已經變成愛的教育,讓自己廚藝突飛猛進,所以不覺得苦。」沒有怨懟,胡內達說自己最崇拜父親,覺得他帥過周潤發,挺著小肚子的模樣,很有男人味。
但媽媽邱貴英私下說,先生的管教其實很嚴厲,有次兒子做的菜不符標準,先生就將盤子丟過去摔他臉,但兒子的個性不服輸,越挫越勇。胡慶忠也坦承自己脾氣大,孩子不用心不聽話,他手邊有什麼就丟什麼,「玻璃杯我也丟啊!以前教小孩子沒有不打罵的。」
曾經為了打小孩,胡慶忠還追到跌倒。當時已結婚成家的胡內達,回頭扶起父親,也扶起自己傳承老店的責任,因為他發現偶像也會老,從那時開始父親的身體漸漸不如以往,也越來越少進廚房。
創意豬腳 香辣開胃
胡內達成了當家,9年前他在安東街隔壁巷弄,租下第2個店面當座位區,讓客人不用排隊,還買了三輪車,負責將總店的菜送到隔壁巷弄。
座位變多後,胡內達也增加菜色,像是醬油魚、生魚片,每天凌晨親自上基隆崁仔頂漁市採買海鮮,弟弟妹妹也回家幫忙。
3年前胡內達又在八德路開分店,親自坐鎮,「一開始我不希望老店客人知道我在這,希望不要影響老店生意,讓這邊有自己的新客人。」有了專屬自己的舞台,他也研發一些老店沒有的菜色,大玩創意,「有時候客人會說他吃膩了這裡的菜,我就變化,進去黑白炒(台語:隨便炒)。」
胡內達的「黑白炒」可不黑白炒,例如滷過的豬腳加上臭豆腐,用自製辣椒醬和豆瓣、花椒、辣椒炒過,吃來香辣開胃,盡量滿足客人要求,他的想法頗有乃父之風。今年開始,他還去台北商業大學進修管理、消費者行為和英文等課程,「不是為了文憑,是為了工作需要,將來店要繼續開,正確的管理觀念很重要。」
年紀漸長後,胡內達發現自己的心更平靜柔和,採訪途中他突然轉向父親說:「像我現在都會跟他講,『老爸我愛你』,哈哈!心中有愛就說出來呀,你會不會?」胡慶忠微微笑著,他知道眼前的兒子已不是毛頭小孩,笑裡有欣慰,也有放心。
胖子小吃部
總店地址:台北市大安區安東街50之6號
總店電話:02-2772-6920
分店地址:台北市松山區八德路四段279號
分店電話:02-2756-0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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